在平安地我领略了比北京强烈数倍的沙尘暴:天呈现昏黄的颜色,猛烈的风夹杂着黄沙肆无忌惮地旋舞,能见度极差。人顶着风根本就无法前进,公车晃晃悠悠地行进着,在停下载客的时候,售票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门打开,而乘客就被风推上了车。整整一天除了上课都蜷缩在办公室里,哪儿也不能去。
此后我还领略了零下二十度的寒风: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棉裤都被吹了个透心凉;洗了头,在短短五分钟从宿舍到办公室的路程中微湿的头发居然冻成了冰;反复地感冒,咳嗽则是家常便饭,直到寒假回了家才彻底治愈……
酸,那一双渴求知识的晶亮眼眸在贫穷的重担下黯淡,酸酸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
没到服务地之前,我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然而走进学校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偌大的校园一溜的平房,教师和学生宿舍同样紧张;整个学校招收了将近六百学生就有八十名家庭贫困,期间还有不少学生辍学;办公室挤挤挨挨,只有一台油印机供老师印各种复习资料;……比我想象中的情况还要差。
在贫困学生中,王润东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他已经十七岁,在同一年级的学生中年龄偏大,个子却很小,身体也很单薄,但特别懂事,也很好学。我曾在早上五点的自习室中看见他的背影,也曾在夜里下自习许久之后见到他走出教室的身影。和他熟悉以后,我才得知他母亲生病,父亲和姐姐务农,艰难地供他读书上学,也因此他入学的时间比别的孩子晚,想早一年从初中毕业,所以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拼命地学习。我问他考上高中后的学杂费怎么办,他一筹莫展,眼里闪着泪光,只说要努力去争取奖学金和助学金来完成学业,我象刚喝了醋,心里酸酸的。
辣,终于站在讲台上开始自己的梦想,却被学生呛得说不出话来。
初中生正处于叛逆的年纪,行为和语言总出人意表,让初次为人师表没有教学经验的我被呛得说不出话。
最难忘那一堂生物课,正好讲到人工呼吸的实验内容。讲完步骤和注意事项后,我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在实施人工呼吸的时候,你们担心什么问题?”学生们吵吵嚷嚷,一个男生高声叫道:“我最担心性别问题!”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我的脸腾地红了,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所幸我大脑没有罢工,沉吟了一下问道:“如果你因为溺水需要别人做人工呼吸,但当时只有一位女生会,你会接受吗?!” “当然啊!我还想活呢!”我又问了:“一个女生溺水需要立即人工呼吸进行抢救,在场的人当中只有你一个男生会,那你会给她做人工呼吸吗?”那男生大声回答:“当然会!”“对了!人的生命是宝贵的,有时候,为了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我们应该拿出勇气,无须顾忌性别问题。”总算轻松结束了这个问题。
半年的教学生活,有时讲错了习题被学生指出错误,有时回答不上学生提出的问题,那一瞬间,我就象呛红了的辣椒——从头红到脚。
其实,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在这期间,也曾忍不住抱怨,也曾失却勇气,甚至想过中途放弃,但是,为着自己的理想,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留在我的平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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