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继续向里行驶,离我梦中的阿尔夏提越来越近了。汽车一驶进挂着大红灯笼的入口,我便情不自禁惊诧于它的美丽了。迫不及待下了车,双脚一沾草原,恍恍惚惚如在梦中,眼前是一片方圆几十里的碧绿缓坡,由南往北地势渐高。北面群山环绕,重重叠叠,山包一个挨着一个,一个高过一个,山的颜色不一,青的绿的、褐的赤的、紫的墨的,一齐融进湖蓝色的天光中,随着一层一波的山浪向东、向西延伸。草坡并不单调,地势有高有低,一条条或缓或急的山梁将草原与天空衔接过渡得没有一丝痕迹。草原上当然少不了蒙古包,一座一座洁白的蒙古包散落在碧绿的草坡上,从远处张目望去,宛若一只只聚精会神低头吃草的小绵羊。
草原上的云像一个幽灵,有时躲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旷辽阔的蓝天独自惆怅,但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它会突然飘来,还变幻着面孔,像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高兴的时候它还会降到山腰,沿着群山围成一个大大的圈,或者变成一匹镶着金边的骆驼,远远躲在天边。云的颜色也变幻莫测,一会儿发白,白得耀眼夺目,一会儿变暗,投下长长的影子。
徒步行走在草原上,轻松愉悦,一路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当我们靠近蒙古包时,虽然没有出现想象中热情好客的蒙古人,但趴在包前的几只毛色油亮而飘逸的草原犬非常友好,没有像内地狗见到生人时那样狂吠乱叫,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享受着夕阳。
没有了热情的主人,也就没有了过多的嘈杂和束缚,正好一个人带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心情沿着草原随意而行,追寻大自然静谧的踪迹。好的风景总是留给那些独行的人,我一直信奉着这句话。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哗哗流水的声音,好象就从西面那片长满云杉的峡谷中发出。禁不住诱惑,跨过几道山梁向西边的峭壁走去,哇,一条闪着白光的大河出现在眼前,河谷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片片白色的光。远远看去,河水上面泛着一层细细的白色浪花。河水从上面的深山中流出,一流到峡谷底部的平地上,立即变得扭捏起来,河水弯弯曲曲,遇到大的石块便陡然上伏,然后又迅速隐到谷底,此起彼伏,像是微风中的一条哈达,恣意旋成优美的舞。山谷里、河岸边长满了青翠的古树,错落而有致。云杉坚挺笔直,倔强得要高出山谷,翘望河岸上广袤的草原。它的针短短的,隔的稍远一点去看,像一串串毛茸茸的丝线。胡杨树弯曲的枝干,像一位见证沧海桑田的老人,粗壮的树干上长了一层绿色的毛。
终于禁不住她的诱惑,沿着羊肠小道,穿过高大的衫树,小心翼翼下到河谷,脚下踩着滑滑的鹅卵石,来到她的跟前,只觉得一阵凉气扑面而来。河水奔流不息,浪花飞溅,在铺满了鹅卵石的丛林中流动着,像一曲永不停息的交响乐。从深出透出一种醇酒般酽酽的绿,像一匹流淌着的碧玉。
坐在鹅卵石铺成的石丛中,河水一阵阵,轻拂着脚底,闭上眼睛,慢慢聆听,哄哄的声音浸透每一寸肌肤,快意充满全身,像闪电冲过。张开耳朵,细细地听,哄哄声里又演绎出成千上万种声音,有河水敲击石块的啪啪声、有浪花击破气流的兹兹声、有水珠溅落发出的清脆的嗒嗒声。再仔细聆听,你还会听出昆虫的鸣叫声、鸟的歌唱声,还有万马奔腾的呼啸声。听着听着,耳朵好像迷失了方向,丢掉了整个世界。
我忍不住将双手双足浸到这可爱的流水中,水冰凉冰凉的,全身不禁打了个寒战,那种透明干净的凉,好像整个世界第一次展现在面前。我掬起一捧水,像盲女第一次睁开眼睛看情人时怀着的虔诚和激动,像靠近一位久久暗恋着的冷面美人那雪白光滑的脸时的纯洁和神圣,我将脸颊慢慢地、慢慢地靠上去,好凉好润,仿佛看到了天堂的美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颤动了。含在嘴里,像吮着美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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