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几次,好象还在报纸上看到了你。”她一边签字一边说,“你那时候好象有很多胡子,现在年轻多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现在身体好了吗?不要太忙了。”她把签好名的申请递给我。
“哪里,哪里,没有院长辛苦。”我点头哈腰地接过。
“欢迎你加入法律工作队伍,以后像这种案件,你直接过来找我批就是了。”她热情地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
我从她的办公室出来,一边走一边想,要是院长是个男的,工作间隙,站在窗口,面对着满江红,再点根烟,思考人世的沧桑,这是多么写意的一件事。
案子立完了,我送老人去车站,告诉他:今天星期五了,你下周一再过来。
他问:我明天过来得行不,要搞快点,我大儿子中秋节一过完就要去广东打工了。
我迅速地思索了一下:是啊,怕找不到人哈,成,我回去给你好好想下,争取快点帮你弄完。周末法院不开门,你老好好休息两天。
他站在车门口,回头对我笑了一下,满脸的皱纹仿若古老的金花:娃子,你这人啊,……
下面一句和着公交车的声响,遥不可闻,我仿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分明是一个老年人在向一个青年人表达谢意,但是他们的岁月相隔地如此遥远,这份陌路相逢的情谊显得无可奈何。
其实周末我无事可做。单位的老门卫邀请我去他老家玩,他说他老家正在修飞机场,我可以去看看。我说,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停在飞机场的飞机,你们那有飞机不?他说,正在修啊,要后年才有飞机。我失望地说,反正我在这里还有很久的时间,下次再去吧。
算起来我来到这个边远的城区已近两月,但是时间都用在去山里办案子,受伤医疗上了,我想我应该好好看看那些带过来的书了,它们摆在我的卧室里孤零零的,我怎么能不陪它们?
夜里我翻开一本法学论文集,想找一下上面有没有快速结案的论述,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很多术语,很多字。此时,我想起大学时候曾经和一个朋友有过一次认真的谈话:他说他对学术一词无法产生景仰,甚至一些正儿八经的法学论文,他认为也只是一些衣暖食饱的人在说一些屠龙之术,真正的法学应该回归民间,以溶入的姿态进入底层,秩序和正义不应该成为某些人口中谋取饭碗的说辞。我脑海里闪过这些话,又浮现老人着急的笑容,不由得也着急起来,我在独寝里快速徘徊,心绪如鹰搅动巢窝,突然想到,我可以给法院写个提前开庭的申请书,这样不仅可以提前开庭,还可以把被告方的答辩期给取消掉,我的嘴角露出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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