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倾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镇定地说：“那恭喜你们了，我以妹妹的身份来看你还不行吗？”祁俊飞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程倾晓说：“俊飞，我想跟你谈一谈。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祁俊飞想了一会，说：“好吧。”

　　初春博市的夜晚，静谧又清凉，朦胧的夜色笼罩着两个沉默不语的阴影。祁俊飞和程倾晓走在一条寂静无声的巷子里，漫无目的。

　　祁俊飞猜不透程倾晓来找他的目的，直到她开口：“其实，你和高倩的事我早听说了。”

　　祁俊飞说：“那你今天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倾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是我有自己深爱的女孩，并且她也深深爱着我。”祁俊飞再次摊牌，他不愿再纠缠这段根本不可能的感情。

　　“好。我要感谢你，祁俊飞。待我日后嫁得良人，必谢你当年不娶之恩。”程倾晓语气中明显充斥着火药味。

　　“不要这么说，我心里难过。”心慈的祁俊飞说。

　　这时，程倾晓开始小声地哭泣，祁俊飞手足无措，“你一哭，我心里更难受了，别哭了，倾晓。”

　　“俊飞，我最后再请求你一件事。答应我，好吗？”程倾晓深情地望着祁俊飞说。

　　“只要我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最后一次抱我，行吗？”程倾晓几近恳求的语气说。

　　祁俊飞愣在原地，他望着眼泪汪汪的程倾晓，心里矛盾重重。

　　“俊飞。”程倾晓再一次唤起他的名字，祁俊飞不情愿地张开双手，将程倾晓拥入怀中。

　　祁俊飞怀着侥幸心理，他想，这是一条晚上几乎没人走的小巷子，不会有人看见，即使有人，因为看不清人脸，也会认为他们两人是情侣。可是，他犯了经验主义的幼稚病。在某个角落，一个男人用数码相机偷偷地拍下了这个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倾晓挣脱祁俊飞的臂膀，说：“已经很晚了，你就回去吧。”

　　祁俊飞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程倾晓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了。我走到路口打个车就回去了，不用担心我。”祁俊飞如释重负般，说了句再见，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时，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强壮又精干的男人，瘦瘦的脸，带着一副眼镜，眼神里透露出凶神恶煞的目光。他走到程倾晓的面前，手端着一台数码相机。

　　程倾晓对他微微笑，说：“都办妥了？”

　　那男人说：“放心，都办妥了。”

　　程倾晓会心一笑，无奈中又有几分诡异。

　　祁俊飞回到宿舍，见莫棠房间等依旧亮着，便敲门进去。

　　莫棠一手捧着书，一手提着毛笔写字，见祁俊飞进来，便说：“又加班了？”祁俊飞说是的，程政委明天有个会议，他要准备会议需要用的材料。

　　莫棠继续写字，祁俊飞说：“你真够刻苦的啊，赵匡胤都被你比下去了。”

　　“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就剩下读书这点爱好了。”莫棠笑着说。

　　“诗集准备得怎么样了？”祁俊飞问。

　　“哦，差不多了。下个月我准备去一趟乌市，去找一家出版社。”

　　“要不跟仲胜立联系一下，他人脉广，或许可以帮上你。”祁俊飞说。

　　“还是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来。”通过上次见杜天山失败后，莫棠对仲胜立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感觉让他觉得感情是虚伪的。

　　这时，郭庆文也敲门进来了。

　　“你们俩都在呢，正好，商量个事儿。”郭庆文一脸兴奋的样子。

　　“你怎么也才回来？说吧，什么事？”莫棠说。

　　“你看，现在都四月份了，正是春光融融、桃红柳绿的大好时光，我们志愿者多久没有一起户外活动过了，我想下周我们师志愿者组织个春游，一起踏踏青，你们看怎么样。”郭庆文说。

　　莫棠说：“你组织就行了。我现在都不想管团委的事。”莫棠在团委工作受阻，跟董威的关系始终没有缓和。

　　“你是书记，你不管，谁来管？”郭庆文反问一句。

　　莫棠放下毛笔，说：“又不是天大的事情，谁组织不都是在搞活动啊。”一句话把郭庆文顶回去了。

　　“那行吧，活动就由我和俊飞两个人组织了。”郭庆文说完望了望祁俊飞，企图用眼神来征求同意。祁俊飞觉得郭庆文的建议是对的，就答应了。

　　祁俊飞和郭庆文离开房间后，莫棠继续看书，可心再也平静不下来。这些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诗歌创作这条路他是要走的，义无反顾。

　　刚才郭庆文顶他的那句话，还是让他有些难过。有时候，他在想，自己为了私人恩怨，跟董威斗嘴赌气，甚至决裂，这本不是让他难过的事情，但固执的他却连累了其他志愿者，这几个月，他基本不再组织志愿者集体活动，不再为董威“卖力”。

　　当他决定一门心思把精力放在诗歌上的时候，已经辜负了一零五师志愿者。

　　或许，自己真的不成熟吧。莫棠这样评价自己。

　　他翻阅着汪国真精选诗集，当他读到《山高路远》的时候，心里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