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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空中校园”搭建通往梦想的桥

 

2019-07-01 15:53:00   来源: 中国青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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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来龙胜各族自治县之前,我就对这里充满了想象。跋涉十几里山路去上学的画面就会跳到眼前,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脸就浮现在脑海,总觉得自己也要去这样一个信号不通的山沟里带着一群天使去完成一个梦。

  事实上,这里的确是交通不便,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称。但县城内基础设施完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商场超市奶茶店,饭馆地摊电影院样样齐全,跟人们印象中那种穷困山区的印象大相径庭。

图为在“空中校园”俯瞰整个龙胜县城。吴晗鑫 供图

  更让我惊讶的是去支教的这所初中,是全县仅有的两所初中之一,服务于十个乡镇的一半初中生。由于学校建校时间不长,整个校园显得格外“新”:塑胶的跑道,连体的教学楼,几乎全部配备了完整电教装备的教室——一度让我觉得比家乡的高中还要“豪华”。唯一的缺点,或许就是这所学校修建在山上,是整个县里的最“高”学府。甚至整个操场都是架空的,跑步时周边有山雾缭绕,算得上是真正的“空中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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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硬件设施虽然好,但教师资源等“软件”就显得相对薄弱了。教师数目明显不足,经常有一个老师兼任几个科目的情况出现。我也不例外,要教一个班的物理,两个班的生物。当我满怀期待打算认认真真上好第一节课的时候,才发现学生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欢迎新老师。一上课就有个男生给了我个下马威,他坐在最后一排用极其洪亮又有些挑衅的声音喊——“老师,你到我们班来上课是不是有压力?”

图为华南理工大学第二十届研支团成员吴晗鑫在上物理课。吴晗鑫 供图

  课堂上学生吵闹起来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尤其在他们看来我这个个子矮小穿着学生气的老师简直跟他们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像个老师嘛!每次我走在教学楼里几乎没有收到过“老师好”的问候,甚至有一次在操场上被一个学生问:“你是初几的?”

  得不到学生的尊重让我大为苦恼。我只好收起原来对这群“天使”的幻想,打算改变上课的方式,开始试着怒声呵斥他们,或者直接点名讲话的学生,尽量让课堂显得不那么轻松随意。

  让我没想到的是,学生却只是换了种方式摸鱼。他们在纸上画画、玩手工小盆栽、看言情小说,甚至在本子上记“正”字——起初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在我的重重逼问下一个女生才说出实情——那是她在记录我在上课的时候说了多少个“啊”。这实在让我哭笑不得,又生气又觉得有些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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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物理无可避免地要面对考试的压力。尽管这个班的孩子成绩在年级里已经垫底(班上总分第一名数学52分),但我仍然相信,并希望他们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我时常想办法让课堂听起来有趣,讲声速的时候我就让自己成为“声波”在教室里来回“反射”;讲力的作用效果时,就跟他们一起PK开关教室的门;讲重力的时候,花一节课时间给他们讲刘慈欣的《流浪地球》故事。但是仍然逃不了要讲枯燥的试卷,调皮的学生终究受不了这样的枯燥,冲突就这样被引发了。

图为华南理工大学研支团成员吴晗鑫和学生做托里拆利实验测量大气压强。吴晗鑫 供图

  那天晚自习,我正在讲非常关键的一道试题。最后一排有个女生一直在说话,她蹲在凳子上手舞足蹈,兴起时甚至跨越到教室的另一头传递打火机。在多次无视警告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点了她的名。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当着全班同学摔了文具盒,然后噘着嘴扭过头去,脸上写满了青春期里所有的桀骜不驯。

  我愣了两秒,完全没有料到学生竟然反过来给老师脸色。接着便是怒不可遏,只能用声量来维护老师的权威:“点你们的名字是老师在乎你,你们不想被点的话,我就再也不点了!这节课也不上了!”然后拿着书浑身发抖地离开了教室。

  回到办公室气还没消,有两个女生过来敲门,不一会又来了好多人,把门口全部挤满了。有个班干部就对我说:“老师,你别生她的气,能回去上课吗?”

  这时候我板着的脸再也不好意思继续绷着,只能故作严肃:“告诉她以后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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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改变发生在后面。

  有天晚上我刚从教工饭堂出来就碰上了这群孩子,他们大喊“吴老师好”,还特意加强了语气。我发现上次那个女生也在,正纳闷着,他们一下子上前把我围住。

  “吴老师我们等你好久哦”

  “你们在这守着等我干嘛?”

  “那个,那个她有话想跟你说”一个女生指着另外一个说。

  “老师,我希望你下次上课也要多提醒我,如果开小差了就点我的名。”

  “有这态度还算不错。你,你还有你,都要多发言,要不然老师连名字都记不得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没想到她们却较起真来,一定要我当场叫出他们的名字。我想敷衍过去,因为我的确经常把一些同学的名字搞混。“我呢,吴老师我的名字是啥?”在一阵嘈乱叫声中,我只好狼狈地把他们的名字全部喊了一遍,脸上虽然满是尴尬心里却高兴地发甜——这群学生还算是有点上进心。

  从那天起,我才真正记住了全班同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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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识了以后,课堂便少了开始的那种攻防战的感觉。只要看到上课不认真的我都会不留情面地点名,如果实在遇到刹不住的情况,我就祭出“这课不上了”的大杀器,通常这样的威胁足以让学生收敛。

华南理工大学研支团成员吴晗鑫和班里的学生们合影。吴晗鑫 供图

  在我频繁的点名“轰炸”下,也难免出现误判。除了口头的“伸冤”,还有学生在交上来的练习册上用铅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老师我真的没有抄答案”。我觉得又好笑又感动,更多的则是欣慰——能够对此上心已经是他们莫大的进步了。不过我还是故弄玄虚地给她画了只“加油鸭”,暗示还要继续努力。

  在这样的监督下学生们终于有了进步,期中考试成绩竟然拿到了平行班里的第一名。这让我又惊又喜。我表扬了这些学生,说,如果你们好好学,将来就能走到山外看外面更大的世界!

  学生很兴奋。对于这群在“空中校园”里学习的孩子们来说,也许我的价值,就在于给孩子们在空中搭一条梦想的桥,帮他们穿云过雾通往山外的世界。

  (作者简介:吴晗鑫,华南理工大学第二十届研究生支教团成员,服务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龙胜各族自治县实验中学。)

责任编辑:李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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