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故事:距离让留守充满艰难和孤单

 

2017-05-10 11:01:00   来源:中国青年网   作者:李彦龙

  我在丰都的街道上偶遇支教的第一位学生,是在青少年宫代课时结下的缘分。她和几位同学一起,笑颜如花,看见我,又惊又喜:嗨!邢老师好!

  契阔十月,往事历历,我又何尝不是,喜出望外。

  那时,我被分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在青少年宫,教参加“七彩课堂”的20名四年级学生语言课。这些孩子来自遥远的山的那边,都是留守或半留守儿童,有的翻山越岭六七个小时来上学,有的没有像样的书包和笔,有的衣裳捉襟见肘。几天接触下来,我特别关注到一位小个子女生,她帮助所有同学,她打扫教室最勤快,又是默默的,内敛的。

  五天的“七彩课堂”体验就快结束了,学生们要准备一场节目并邀请他们的家人来观看。在排练《爸爸的雪花》这首歌时,一向乖巧懂事的她硬是不愿意开口。

  我将她拉到一边,圈在怀抱里:“怎么不唱呢?”

  “......”

  “爸爸明天要来听你唱歌,你不唱爸爸多伤心?”

  “爸爸明天会来吗?”

  “一定会啊!来,给爸爸打个电话。”

  “嗯,打个电话!”

  因为我不太懂丰都方言,电话内容只听了个大概,电话挂了,结果是,孩子的爸爸还在重庆上班,来不了。

  “我就知道他不来!他不会来的!他不来!他不来......”孩子崩溃了,“他只喜欢弟弟!从来只把弟弟带在身边!就是弟弟......”没有乖巧没有懂事,没有沉默没有内敛,只有响彻整个校园的哭喊,是坚持了很久很久终于被打垮的无力感。我从跟班的班主任那里得知,小女孩的母亲早早去世,父亲带着弟弟在重庆打工,她在丰都和爷爷生活,承担家里所有的家务,照顾自己甚至照顾年迈的爷爷,都做得很棒。

  很棒但很痛心不是吗?很坚强但很无奈不是吗?最不忍的,是萌芽的年纪就要顶受生活的难处、打击、不公平,却没有大树遮风挡雨。

  “你埋怨爸爸吗?”

  “......还好。”

  “你讨厌弟弟吗?”

  “......还好。”

  “要不今后让爸爸带你去重庆,让弟弟待在家里吧?”

  “......不用,不用了。”

  “为什么?不想陪在爸爸身边吗?”

  “想......弟弟照顾不了爷爷......弟弟待在家里会孤单的。”

  敏感又坚强,善良又勇敢。

  她憎恨父亲和弟弟吗?不。她深爱着,她害怕自己不被爱了。

  她厌烦生活的重担吗?不。她一力承担着,珍惜着生命中仅仅还拥有的,不管酸的苦的。

  孩子走后,我给她的爸爸打了电话,非常真挚地邀请他,也说出了学生的期待。爸爸有些动摇,我出于不能让孩子失望的真心,多说了几句:

  “您觉得从小到大给她的多吗?”

  “......”

  “您觉得您的到来对她来说重要吗?”

  “......”

  “您觉得她的愿望重要吗?”

  “......那我明天请假去。”

  “谢谢您的配合,我来让她接电话,您亲自告诉她。”

  我并非想用亲情这根针扎爸爸的心,只是我怕我不这么做,他就会忘了自己有多爱这个女儿,忘了生命中有个女儿多么重要。我看到孩子放下电话后毫不掩饰喜不自胜的样子,就像我小时候收到一套洋娃娃或者吃了一顿大餐,而她只是多见了一次爸爸。

  演出结束后见到孩子的父亲,他高高抱起了女儿,说着“你真棒!爸爸听见你唱得最好!”。孩子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哭的一塌糊涂。

  我无法缓解大山深处粮食资源匮乏导致的父母们外出从事底层苦力工作的现状,无法安慰父母背井离乡、骨肉分离的“情愁”和“乡愁”,也对大片大片常年守望、教育缺场的留守儿童束手无策。以前看过留守儿童照片,听过一些只言片语的故事,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地方,需要、值得我们多一些奉献、善意和温柔,尽管是丝丝微薄之力。就像,这次的西部之行,我们安徽大学研究生支教团将关注留守儿童作为一个重要项目,用关注、陪伴和教育的力量,在学业表现、学习兴趣上给予帮助,在问题行为、负面情绪上给予引导,在社会支持、生活状况上给予争取,我们,一直在路上。

  就像,距离让思念可望不可即,而那次和父亲的相聚能帮助小女孩撑过接下来生活中的艰难和孤单。(安徽大学研究生支教团 邢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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