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17 08:25:00 来源:中国青年网 作者:李彦龙
我一直觉得支教老师这四个字,就决定了这群人身上总会有些发光的东西可以照亮一小片地方。我们来到大山里,身上所携带的除了风尘,还有微不足道的希望。只是希望再小那也是希望,瘦死的骆驼都还比马大呢。我希望我或许照不亮这片山林,但至少可以点亮几根蜡烛;我相信会有更多人他们身上的光比我强太多,可以不知疲倦地奔赴在山川湖海,照耀在大山深处的夜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蝙蝠侠老师把他的微信简介改成了“一个人,可以改变世界”,我建议他练一练大胸,这样就跟大本的蝙蝠侠更加相似了。
那一天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跟售票大娘刚正面,事后在车站旁边的小摊吃蝙蝠侠老师推荐的绍子粉。
一碗清水,一捧水粉,一勺绍子,朴素得不加掩饰。
我呼啦啦埋头吃粉,蝙蝠侠老师对我感叹说:“这一年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有好多乡都没去过。”
我悄悄掰着手指数着我去过的乡下,想了想还是继续安静吃粉。
他又问我,“我觉得我们这一年做的还是有意义的吧?”
似自言自语又似在期待我的回答。
我吃完最后一口,嚼劲十足的米粉在嘴里发出含混的回声。
“会有意义的吧。”我点了点头。
4.
我是一个普通人,最现实的梦想就是打麻将的时候有碰才有杠。
就像碇真嗣上着高中忽然被叫去第三新东京市拯救世界,只不过我们被聚集在凉山深处,冠上了“支教老师”的名头。不比拯救世界那么牛逼,我们只有小小的牛逼,牛逼到感动自己。
“支教老师”这个词如今已经有了太多的符号和标签,倒也方便,走出去跟别人一介绍,爱听那个我就把它揭下来念给你听,你满意的离开我也乐得清净。可是自己的内心骗不了,这一年的经历骗不了,真真实实的凉山在这里依旧不曾动摇。
电影《绝命海拔》里,不要命的登山者被问及他们为什么乐此不疲攀爬这世上一座又一座险山,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只有一句话,“因为山在那里”。
如是,我的山没有珠峰的8844米那么高,它是一草一木,是每一个真诚的平凡人的喜乐忧愁,是孩子们的笑脸和苦涩,是我们的无奈。蛮喜欢一句话,刚来的时候做支教团的视频时写道“凭一口气,点一盏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被我们团长用做她的手机桌面,整整一个学期。我不知道每天清晨她醒来看到屏幕上的黑底白字有什么冲动,不知道有没有在大山深处寒冷的梦里看到那盏孤灯。
但是我们都曾有过那盏灯,无论大小强弱,我们提着它来过,照亮过一些人。你说我们做不到对大山真正的改变,对啊,何尝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一座山,你以为我们是愚公呢。还好神话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叫“子子孙孙无穷匮”。我们是第十七年,还有十八十九,很长。我们只有8个人,可是还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种的力量汇聚在这里,朝着老愚公提着的那盏灯,灯影婆娑,千年不灭。
5.
只是我们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我想告诉那个来借卷子的女孩,老师只剩最后一节课了,你即使做完了这些题我也没办法给你讲了。
我想告诉那些最调皮的学生,我威胁你们说再吵我就不来上课了,这下可好,这个让你们放肆的老师真的要走了。
起不来的早课,冷冰冰的被窝,还有小瓦房常亮的那盏灯。
我不太爱讲只能感动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大家听着乏味,落幕离场,留下一地瓜子壳。
只是这次例外了,这不是你在新闻和微博上看到的那些感人肺腑或令人发指的故事,从最美作文到悬崖村,那些标签的背后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就像你小时候每天放学打招呼的邻家大婶,就像提着这一年最肥的老母鸡来你家做客的远房亲戚,只是你在山外,我在山里,夏虫不可语冰。
可是没有关系。我提笔之前正好听着赵雷的一首歌,叫《我们的时光》。想过好多题目,想过好好跟你们聊这一年,可是终究落入窠臼,只有自己讲我们的故事了。
上学期的时候跟一个姑娘谈恋爱,抽着假期好几次往返于山里山外。那时候路还没有修好,出山要在没有信号的山上盘桓十多个小时去西昌赶火车,常常要到火车检票的最后几分钟狂奔进站,冲进车厢里。给列车员说尽好话,在熄灯的车厢中打开一扇门放我去买一盒泡面冲去十多个小时的疲惫。
那时候山里山外很远,远过了思念。
后来跟姑娘分开,再不用废掉半条命走出大山。城市里偶尔短暂的停留变成了路过,大山里的那几个老面孔更像是一个家。
我知道在2000多米高的山坳里有一盏灯在等待归人,它安静地照耀着山林,照亮孩子们清澈的眼眸。空气里是泥土味的清香,夜空中有蝙蝠侠飞过。
感谢这一年,感谢这一年的你们。(四川大学第十七届研究生支教团 胡建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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