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2016年），我和市民中初二年级满主任、教务处陈主任、高一年级李老师一起赴寨阳乡进行家访，走访了四个学生的家。

　　四个学生的家分别在寨阳乡的栗溪村、补点村、坪朗村（现属矮寨镇）和吉首郊区的桐油坪村。第一次下乡的排绸乡槐花村位于全市最偏远的地区，称其为“吉首西伯利亚”确实很有道理。

　　“我要给儿子做个榜样”

　　在路上我们打电话给文继的父亲，他正在政府上班，由于村里公路还在维修，怕我们找不到便道，他欣然答应带我们到家里去。文继的妈妈开小面包车，载我们一行人绕路到栗溪。

　　这位父亲91年高中毕业，在当时农村能读到高中已经非常难得。他做了12年的乡村教师，在栗溪做了12年村支书，今年考上了公务员，成了马颈坳镇的副镇长。这么大年纪了去参加国考，他闭门读书，笔试考了第一名。我们赞叹他很不容易，他笑，“我要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呀”。我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小男孩，他看着车窗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父亲说，初中他就把儿子送到了城里，初一他身体不好，落下了功课，自己当时工作忙也没顾上。初二之后索性租了个房子在中学旁边陪读，每天回来手把手地给儿子补习数学，才算好了一些，考上了高中。大女儿现在在湘潭卫校，学一门手艺也能够有稳定的收入，希望儿子也争气，考上好的学校。

　　作为老支书，文继父亲带我们在村子里走了走，介绍这里的情况。栗溪村民风很好，大家都重视教育，希望让孩子多读点书。每年高考放榜，乡里都会组织收到本科和大专通知书的学生、家长和村干部开会进行表彰，树立榜样。这边和我们上次探访的岩科村一样，同样由市纪委负责扶贫，但由于没有河流只能打井，同时土地比较分散，难以集中流转，所以发展仍比较困难。

　　我们踏着泥泞的路到了高二另一位学生的家，她不在，家里只是用树枝闩住了门。家里有一整面墙的奖状，由于潮湿都皱巴巴的，还有一面墙是她的绘画作品，在昏暗的房子里格外醒目。

　　后来，我们和文继一起走在山路上，路边有一片橘子树。他退后几步冲上了陡坡，敏捷地摘了几个橘子跑下来。在分的时候他偷偷地给我指了其中一个，我剥开说真好吃，他淡淡地说，“老师你的当然是最好吃的，这是我从树顶上摘下来的，别的都是在下面摘的。”

　　最简单朴实的感情，让我感动得无以复加。

　　“出去打工，实在不放心呀”

　　我们拜访的第二个学生是补点村一组的小女孩双凤。她家一共四姐弟，姐姐在长沙读书，她是老二在我们学校高一，妹妹初中，弟弟在读小学。一家四个孩子，每个月就有近3000元的支出，光是这一项就很困难。

　　我们在田间找到了穿着迷彩工作服的男主人，他只是小学四年级毕业，但感觉比较精明，想事情想得很清楚。他说，本来也可以出去打工，没有务农这么辛苦，但是家里孩子多，还在成长期，实在放心不下。他借着精准扶贫的政策，以400元/亩/年的价格租下几亩地，建了十几个蔬菜大棚，前期费用一共12万，国家出10万，他再自己贷款2万元。虽然累了一点，但是能和孩子们在一起，陪伴他们成长，他觉得很值得。

　　即使在现在的农村，一家四个孩子都在上学的仍然是少数，这样的家庭在村里地位都会更高一些。爸爸憨厚地笑着，他很少和儿女们说起自己工作有多辛苦，只是反反复复地说：“只要他们愿意读，能读书，我一定会支持。”

　　儿子还小，几个女儿很懂事体贴，但也不会有太多的生活压力带来的忧郁，她们都很阳光、开朗。双凤是音乐班的，在我们的鼓励下她唱了一首歌，声音就好像家门前的溪水，清澈和缓。妹妹也拿起英语书读了一段，还真不输给城里的孩子。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离开前满主任和我说，这样的父亲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来，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教他们呢？

　　“我没怎么读过书，就希望他读多些”

　　我们在路上拦了辆小货车，和几个上山挖蘑菇的阿姨一起颠簸着回到了城里。坐在后头车厢里简直是晕车级别的考验。

　　在吉首市郊区的桐油坪，我们找到了杨杰的家。这里是城乡交界处，相比起乡下来说情况比较复杂。这里的家庭不太愿意孩子读书，通常早早地就外出打工了。杨杰是少有的高中生。

　　杨爸爸是送气工人，听说我们来，从附近赶回家，杨妈妈在外面打工，家里有两个儿子，杨杰的弟弟在市里读初中。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比较腼腆，不爱说话，但很聪明也很勤奋。前段时间他右手受伤了，绑着绷带，还在作业本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老师，我手伤了写字很丑，好了再补上”。

　　杨爸爸话也不多，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我们说。他也许不知道儿子在学些什么，不知道要多少分才能考上大学，他只是在我们叫杨杰积极主动问老师的时候频频点头，许久才说，“希望他能多读点书”。
　　这就是父亲吧。努力做好工作，希望能成为儿女的榜样；无声扛起家里的重担，叫孩子们不要担心；话不多，只是默默希望娃娃有一天能超过自己。（吴彦琦，清华大学第十八届研究生支教团湖南分队成员，曾服务于湖南省吉首市民族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