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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孩子比我们要“强壮”

 

2016-11-22 08:52:00   来源: 中国青年网   

  来新疆拜城支教的第107个早晨,窗外下起了雪。

  先是一朵一朵的白色细绒,在风里四处徘徊,很快连成了一片一片轻盈的羽毛,打个旋落进泥土里。

  在温暖湿润的上海度过了四年冬天的我们,都在为十月末的初雪而讶异。在南方长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雪花,盯着走廊窗外移不开视线,我看着雪花,经过的学生看着我,他们心里大概在笑着老师如此大惊小怪。孩子们总是比我们淡定得多,穿着校服直接走进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这里的孩子从来不打伞,不管是烈日还是阵雨。

  这里的孩子比我们要“强壮”,拜城昼夜温差极大,清晨出门是一种极大的煎熬,但总有孩子们提前在晨光微熹时就赶到学校。学校有很多白杨树,树叶簌簌地都落下来,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早晨的时候学生和老师一起把树叶扫成一个个小山坡,整个校园弥漫着扫树叶的沙沙声。杨树赤裸的枝条直指天空,衬得天空的蓝更加深沉如海。

  孩子们看起来是喜欢学校的,刚入学的七年级学生尤甚,他们对一切都充满了一种直接的热情。我带七年级的历史课,常常被他们古灵精怪的问题难倒,一下课也常常被他们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考倒,让我深深地觉得我对诸侯争霸和汉末三国的了解如此肤浅,以至于不得不拿起课外历史书狠狠恶补起来。

  但他们的热情有时是短暂的,特别在背书和做作业的时候,不可否认这些孩子的基础以及学习习惯和发达省区的学生们有很大差距。这个学校里汉语基础差的少数民族学生,因为家庭原因小学没上几年几乎字都不会写的学生不在少数。放在他们身上的努力成效是及其缓慢的,但没有一个学生被放弃。

  这里的老师和我们以往认知里支教地的老师不一样,他们中的一些人可以用“拼命”来形容。老师们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这些孩子身上,不管我什么时候打算去加个班,办公室都亮着灯。

  或许是在气氛的感染下,我们比想象中更快地进入了正式教师状态,这个状态不太浪漫,甚至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我和队长每个人负责半个年级六个班的历史课,整天跑上跑下各个班之间穿梭,上课讲题催作业,在期中考试前成功达成了连续三天早午饭都没时间吃的人生记录,废寝忘食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赶毕业论文。

  各自忙碌的队员们身在同一个学校却没什么机会见面,有个队员带两个班的物理,偶尔看到他不是在改作业就是在给自己的那几个及格线徘徊的学生讲题。

  唯一能聚齐的地点是我们小小的旦曦书院,结束手头工作的我们都喜欢来这个静谧的“秘密基地”看看书。书吧每天中午时开放,一开门这个就变得热闹了起来,总有一堆学生排着队借书还书。一些书对他们来说可能过于深奥,但那些新奇的文字和油墨的香气,对一些求知欲旺盛的孩子来说或许有种天然的吸引力。有个女孩曾在外国文学的书架前站了好久,直直盯着一排排书,直到怯生生拉来了我,问我能推荐一本书给她吗,调动我的所有文学常识介绍了一通后,她挑了一本川端康成的《古都》,下次她来还书的时候,真该好好问问她觉得怎么样。

  学校的期中考试过去后,天气晴朗起来,有时在走廊上停下脚步,透过窗子就能清晰地看到天山的轮廓,伸展在秋日深邃而纯净的青空下。活动下酸痛的肩膀,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考试前,虽然帮他们整理了一堆复习资料,但这群课堂上天马行空活跃得不行,一读书写字他们自己头疼我也头疼的孩子,真的让我有点忧心忡忡。大概是看出来他们的历史老师有点紧张,有个班满是信心跟我保证“老师我们一定好好复习!“我们考第一!”“全班都考90分!”——虽然没有全班都考90分,但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班真的用出乎意料的及格率考了个年级第一。

  他们比我们想象得更好。(复旦大学第18届研支团团长唐庆国,现服务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克苏地区拜城二中。)

责任编辑:李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