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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志愿文学获奖作品:报告文学《美丽的蝴蝶结》

 

2020-06-16 11:44:00   来源: 中国青年网   

  想想也对。妈妈没再说什么。

  每到晚上的时候,玥儿就让爸爸和妈妈讲故事。爸爸和妈妈总是讲不出来。有时,妈妈就给玥儿讲什么“掩耳盗铃”,讲了又讲,实在没什么新鲜了。玥儿还没念书的时候,妈妈就讲过这样的故事了。后来,爸爸就想呀想,硬是想出了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拿”,简单的既枯燥又乏味。玥儿早已听腻了。这样的故事好像一直伴随玥儿成长着。听着听着,玥儿就捂着小嘴,咯咯地笑了,然后,就给爸爸说一句:干脆玥儿讲哇。

  “哦”,爸爸似乎很吃惊,怔怔地看着女儿。“那好呀。”

  于是,玥儿就给爸爸和妈妈讲,曾经,有个小和尚,很想知道自己的人生价值,就问禅师:师父,我人生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呀?禅师惊异地打量着小和尚,心说,小小年纪就懂得追问人生的价值哪,难得!于是,禅师就给小和尚很认真地说:你到寺庙的后院,随便抱一块石头,明天拿到菜市场去卖吧。假若有人问你多少钱,你只管伸出两根手指就可以了,其它的什么也不要讲。对方要是跟你还价,你不要卖,把石头抱回来就是。到时,师父再告你人生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小和尚记住了禅师的话,心说,这也太没谱了,一块石头谁要呀?第二天一早,小和尚果真抱着寺院里的一块丑石,来到了菜市场。菜市场人来人往,看着丑石,人们很好奇。后来就有一个主妇过来问,这块儿石头卖多少钱呀?小和尚就按禅师吩咐的那样,伸出两根手指头,一言不发。

  “两元吗?”

  小和尚摇摇头。

  “二十元吗?我买了,正好回家压酸菜。”

  小和尚听了,心说,我的妈呀,一文不值的石头,居然有人出价二十元哪。寺庙里多得是。于是,小和尚没有卖,抱了丑石,乐迭迭地去见禅师了。“师父,今天有个主妇愿意出价二十元买我的丑石呢。师父,现在可以告我人生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吗?禅师看了看小和尚,就说,不急哩。明天一早,再把丑石拿到博物馆去卖吧。假若有人问你价钱,依然和上次一样。小和尚茫然地点点头。第二天,晨曦初露,小和尚果真就把丑石拿到博物馆,人们好奇地围观着,甚至窃窃私语,都说,一块儿丑石,有什么价值嘛,居然摆在博物馆?

  “既然摆放在博物馆,那一定有它的价值呢。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这时,就见有谁挤出人群,怔怔地看着丑石,然后,冲着小和尚朗声说:这块儿石头多少钱卖呀?小和尚没支声,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头。那人就说“二百?小和尚摇摇头。“二千我买了,正好用它雕刻一尊神像呢。”小和尚听了,抱了丑石,扭头赶回了寺庙,急切地去见禅师了。

  “师父,今天有人出价两千元买石头了。这回您该告我人生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吧?”

  禅师听后,捻了捻银白的胡须,转动着一串佛珠,乐呵呵地说着:“明天,再把这块丑石拿到古董店去买吧。假若有人问你价钱,依然和上次一样。”小和尚茫然地点点头。翌日一早,就抱着丑石,果真来到了古董店,依旧有人在围观,并且不住地讨论着:这是什么石头呀?在哪儿出土的?这是哪朝哪代的?帝王用过?还是皇后摸过?是不天上掉下的陨石呀?做什么用的嘛……

  这时,就有人急切地问小和尚,你这石头多少钱卖呀?小和尚依然一言不发,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万?”

  小和尚吃惊地睁大了眼,禁不住“啊呀”一声。顾客以为自己出价太低了,激怒了小和尚,立刻纠正着:不不不,我要给你二十万。小和尚听到这里,抱了丑石,飞也似的赶回了寺院,一头跪倒在地上,气喘嘘嘘地给禅师说:师父,这下我们可以发达了。今天的施主出价二十万买我们的丑石哩。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人生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吧?禅师摸了摸小和尚光光的脑门,慈爱地说着:孩子啊,你人生最大的价值就像这块石头一样呢,如果你把自己摆在菜市场,你就值20元。摆在博物馆,就值2千元。摆在古董店,就值20万。平台不同,价值有别。人生也是如此哪。

  “噢”。小和尚用手拍一下额头,顿时,恍然大悟了……

  爸爸和妈妈听着玥儿讲述的故事,听着听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说,玥儿的人生价值又是什么呢?于是,便给玥儿说:这是谁给玥儿讲的呀?玥儿就说,听同学们讲的哩。她们读的课外书籍多,知道的也多,道理也多,知识丰富呢。

  “噢。”爸爸就给玥儿说,“明天,爸爸和妈妈带你到书店买课外书籍吧!”

  “哦,这是真的吗?”玥儿好欣喜。欣喜的玥儿忽然偷偷地落泪了。

  这一夜,玥儿竟然失眠了。

  【十】

  人生,最大的伤悲就是明知失去,却无法挽回。唯有往事的追忆撞击着阵痛的心灵。

  好多时候,父母想着女儿曾经将那一分二毛的零钱攒着,放在了存钱罐里,买铅笔买橡皮,还买作业本,甚至用来救助困难的同学。那阵子,同班的毛毛患上了紫癜,身上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瘙痒着、阵痛着,几乎就要溃烂了,没钱住医院。毛毛的爸爸和妈妈离婚后,再也杳无音信了。毛毛就跟了奶奶,奶奶患有类风湿关节炎,有时疼的走不得路,两腿的关节和双手几乎变了形,常年吃那种激素类药物。诸如,强的松,布洛芬等等,肠胃再也受不得刺激了,同样难受着,整个人消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了,一双眼睛深陷着,那么的孤寂又无助,清贫又拮据。就这样,毛毛和奶奶,相依为命。每到星期天或节假日,毛毛都要帮着奶奶做家务,洗衣服做饭,甚至和奶奶一起捡破烂,卖了钱,买米买面,还要给奶奶买药,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日子说不出的艰辛和苦涩。现在,毛毛偏又患了紫癜,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哪!那天,学校里组织同学们为毛毛捐款,帮毛毛去看病,何玥就将存钱罐里的零钱全部捐出去了。大约二十多元呢。更多的时候,何玥还要赶往毛毛的家里,帮着去补课……

  那时候,毛毛没钱住医院,只好蜷缩在自家的木板床上,浑身难受着,说不出的痛楚。后来,玥儿就帮着毛毛买来药膏,小心地涂抹着。一天又一天,毛毛终日泪汪汪地躺着,好久没有上学了,好在何玥下课后,将老师留下的作业及时地送过来,不懂的地方,何玥就给毛毛一遍又一遍地讲呀讲……

  “谢谢你,何玥……”

  “不用谢哩,谁让我们是最好的同学呢。”何玥给毛毛小心地拭着眼角边的泪花,还为毛毛梳拢着披散的头发,整理着衣物,并说:“过两天,我给你洗洗衣裳吧,药味很重呢……”

  当中,何玥还到田野里挖来了蒲公英,晒干了,研成面,用醋或麻油调和着,据说,涂在溃烂的伤口上很有疗效的。于是,何玥就给毛毛这么涂抹着,感觉凉嗖嗖的。渐渐地,毛毛不再阵痛了,溃烂的伤口果真一天天地愈合了……

  那时候,毛毛好感激,紧紧地抱着玥儿,不住地跳呀、笑呀,哽咽着……

  瞅着这一切,毛毛的奶奶不住地嗫嚅着:玥儿是个乖娃子,懂事呢……

  每每看着电视里的节目,看着那坍塌的校舍,还有一幢幢的楼房,以及伤亡的师生,救援的场景,无数次,何玥禁不住泪眼迷蒙,再次将存钱罐里攒下的零钱取出来,甚至执意要爸爸将当月的工资也拿出来,捐献灾区。那时,爸爸就说:工地已经组织捐过了。何玥就说:再捐一次嘛。那么多生命都消失了,钱有那么重要吗?

  “噢。”那一刻,爸爸似乎被玥儿的话语深深触动了。许久,到底说一句:爸爸听玥儿的,这个月工资全部捐献地震灾区吧……

  “好好!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爸爸呢。”玥儿给爸爸鼓着掌。

  接着,爸爸和妈妈领着玥儿赶往了募捐现场,玥儿亲手将那一叠票票放在了募捐箱,却又不肯留下自己的姓名,只是默默地离去了,默默地两眼含满了潸潸的泪……

  “爸爸,玥儿真为爸爸骄傲呢!”那一刻,玥儿给爸爸翘动着大拇指,不时地鼓着小手掌,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子,踮着脚尖,亲一口爸爸,又亲一口的时候,忽然间,爸爸感到了一种爱的力量,更感到了血脉亲情的温暖。记忆中,这是女儿第一次和爸爸这么亲近着,亲吻着。爸爸的两眼禁不住潮潮的。女儿真的懂事了,也长大了。

  “是啊!那么多生命都消失了,爸爸还能为震区做些什么呢?”看着懂事的女儿,爸爸感到从未有过的责任和担当,也感到了一种良心的拷问和思索。人生的价值到底在哪里?终究不是为了生存而生存。那样,猫猫狗狗也可以做到的。

  爸爸一次次地追问着自己。忽然意识到,人世间,唯有善良和真情,才是最美的;唯有无私与奉献,才是最纯的。

  那时,看着爸爸和妈妈,看着电视里不时滚动的新闻和灾区的场景,看着那伤亡的惨状,玥儿的眼里总是汪汪的淌着泪……

  最让爸爸和妈妈不可思议的是,玥儿居然对“新闻联播”很关注。说实话,这样的内容对于一个年少的孩子来说,兴趣并不是很浓,远不如《家有儿女》或《西游记》,以及动画片之类的引人入胜。然而,玥儿看的津津有味,还要把好多新闻信息,甚至天气预报也要认真地看过后,写在笔记本,告诉着爸爸和妈妈,不时地提醒着,今天有雨了,明天台风了,后天酷暑了。等等。一定要带上雨伞了,注意安全了。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着。那时,爸爸和妈妈忙碌的总在遗忘着。有时,电饭锅里正做得饭,都不忘记得开关啥时开启和关闭了,直到糊焦的味道传出来,还在疑惑着,这是啥味呀?好多次,都是玥儿及时醒悟着,冲到锅灶前,将火焰熄灭了。

  看着如此懂事的女儿,爸爸和妈妈说不出的宽慰与释然。

  此刻,望着病床上的玥儿,看着那憔悴的容颜,父母的心,彻底碎了,唯有模糊的视线和着那幽幽的泪滴,不住地滑落着,犹如屋檐下的雨水,苦苦的好涩……

  【十一】

  回忆总是那样的无尽和绵长,就像霏霏的细雨,浸淫着,撕裂着,阵痛着。

  那年,何玥还没有走进学堂,就开始跟着爸爸和妈妈干活了,走进稻田,卷起小裤腿,站在泥水里,学着爸爸和妈妈的样子,一棵棵地插着稻秧。手臂插一下,脸上就被水花溅一下。那时,妈妈和爸爸看着玥儿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只说,玥儿这就可以干活儿了。玥儿一手拿了秧苗,一手插着,总是很认真。或许是插秧插累了,或许是有些头晕了,玥儿一下栽倒了泥水里。父母忙着插秧没注意,就在回头的刹那间,玥儿不见了。惊异中,这才发现,玥儿正在泥水里扑腾着,父母赶忙将玥儿提起来,好半天,玥儿才喘上一口气。“哇”地一下,玥儿到底哭出了声。好在发现的及时,再迟一分钟或许半分钟,玥儿就没了。母亲好一阵埋怨父亲:多大点儿就让孩子插秧呀!真要出个好歹,后悔都来不及了。那时,母亲小心地给玥儿擦洗着小脸蛋,玥儿不住地蹬着小腿,踩着泥脚,不时地用手打着水花,总是那样的活泼。后来,母亲只好将玥儿放在了地头上,玥儿哭闹着,又要插秧了,其实就是在水里玩呀玩。插过的秧苗早被泥水浸泡着,漂走了。当中,还得父母继续插呀插,弯着腰,一步一步地倒退着,满手是泥污,浑身是汗水,即便蚂蟥叮在腿肚上也不晓得,直到有些疼,才知道蚂蟥叮到肉里了,小心地抠出来,总见腿肚子或脚腕上血污血污的。那时,玥儿见了蚂蟥就吓的尖叫着。然后,居然出人意料地将蚂蟥用小树棍挑着,故意放在蚂蚁窝,看着窜动的蚂蚁,到底把蚂蟥团团围住了,玥儿好兴奋。不一会儿,蚂蟥的身上就被蚂蚁罩的密密匝匝了,玥儿就那么静静地观看着,一看就是大半天。心想,蚂蚁啥时才能把蚂蟥吃完呀?蚂蟥只是一动不动,任由蚁群撕咬着。玥儿就问蚂蟥,你疼不?蚂蟥不说话。玥儿就说,再敢咬人不?蚂蟥依然不说话。玥儿就给蚂蚁说,为啥不谢谢我呀?我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多好吃的。蚂蚁当然不说话。玥儿有些生气了,就给爸爸和妈妈说,蚂蟥好坏呢,还咬爸爸和妈妈。我把它喂给蚂蚁了,蚂蚁也不谢谢我。妈妈就说,蚂蚁不会说话呢。

  “那为啥嘴巴还动呀?”

  “那是触角呢。”

  “触角是啥呀?”

  “触角就眉毛呢。”玥儿听着,半信半疑的,总要看个明白。噢,蚂蚁的眉毛原来可以好长好长哪。于是,玥儿就看着妈妈和爸爸的眉毛说一句,这也是触角吧?爸爸和妈妈哈哈地笑了,玥儿却一本正的探究着。

  后来的日子里,由于干旱,插过的秧苗一棵棵的萎靡着,蔫蔫的,随着龟裂的泥巴全部枯干了。泥巴上隐约可见虫虾的尸体腐烂着,甚至散发出那种臭臭的泥污味。看着这一切,爸爸和妈妈不住地哀叹着,眼里禁不住含满了泪。

  就这样,眼睁睁地瞅着,一年的稻田注定颗粒无收了。原本窘迫的家境,再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了。后来,爸爸和妈妈商量着,到底把不足半亩的稻田承包出去了,然后开始外出打工了。那时,玥儿就跟了奶奶和姑姑。很多时候,玥儿都在想着爸爸和妈妈,只是想不起啥样了,于是,就给姑姑说,妈妈长的啥样呀?是不是和姑姑一样呀?姑姑就说不一样呢。玥儿就想呀想,总也想不明白的。都是嘴巴都是眼,都是鼻子都是耳。为啥不一样呢?姑姑就说,人和人是有区别的。不然,长成一个样,还不乱套呀。“为啥乱套呢?”玥儿不解地打量着姑姑。姑姑就给玥儿说,人都长得一样了,谁也分不清谁了,去哪找爸爸和妈妈呀。能不乱套嘛。“噢噢。”玥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总是想象着爸爸和妈妈,却想不起什么摸样了。后来就问奶奶,为啥爸爸和妈妈丢下我不管呀?奶奶就说,爸爸和妈妈出去打工了,挣了钱,给玥儿买好吃的,还有花衣裳,还有小皮鞋。“噢噢。”玥儿总是这么疑惑着,后来就随着奶奶疲惫地睡着了。

  一天又一天,日子总是这样的煎熬着,好漫长,也好遥远。

  从此,玥儿成了留守儿童,忽然间变得好孤单,总也快乐不起来,更多的是茫然。尤其别人家的孩子跟着妈妈和爸爸上街了,出去玩儿的时候,还坐在爸爸的肩膀上,高高的,好威风,也好惬意。特别是站在看戏的人群里,谁也挡不住。玥儿好羡慕,也好向往。

  此刻,玥儿只能静静地守望着,看着村口那条蜿蜒的路,一颗幼小的心总在幻想着,憧憬着,渴望着,也在破灭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为啥不见爸爸和妈妈回来呢?玥儿伤心地落泪了。然后,就强忍着,硬是把泪水咽回去了,却又“哇”地一下哭出了声。哭得太阳公公落山了,月亮婆婆出来了……

  玥儿的童年为啥这么孤单啊?

责任编辑:李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