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们还给我说了很多藏族的风俗习惯,其中就有“一妻多夫制”,也是我到西藏后才听说的。穷人家几个兄弟娶一个老婆,财产不分开,把家庭维持得最和睦的妻子就是最能干的女人。西藏的计划生育推行得很晚,一家经常有十几个小孩子。生下的小孩子只管最长的叫父亲。所以西藏的女人是严重过剩的,尤其是铁匠、牧民、农奴的女儿很难嫁出去,因为大家都说她们的骨头是黑的。当然,有钱的西藏男人娶几个老婆也存在。女人的最主要任务就是生小孩子,然后是干活。西藏的男人比女人要懒很多,有钱的只知道喝啤酒,没钱的就喝青稞酒,太阳一出来,大家就都围坐在地上,一喝就是一整天。其实照内地人看来,大部分的西藏人还是很有钱的,因为他们身上的宝石换成人民币不知道会有多少。但藏族人一般是不会变卖珠宝的,他们的珠宝和他们的牛羊一样是财富和身份的像征。有工作的藏族会把一个月的工资花得一分不剩,但决不会动家里的财产。他们通常是把家里所有的珠宝都挂在身上,但我奇怪的是这里抢劫的好像并不多。再有就是喝酥油茶,据说到乡下,热情好客的老乡肯定会拿出结满了油痂的小碗,用黑乎乎的衣袖一擦,再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给你喝。至今我还很讨厌酥油的味道,所以不知道以后入乡随俗该怎么办。
越往后的路越不好走,我晕车晕得厉害,而且景色也是简单的重复,正当我昏昏欲睡时,书记叫我:“小谢,快到了哦,现上上柏油路了。”我睁开眼,就看到远处夕阳将雄伟苍劲的群山勾勒得轮廓清晰,山的向阳面覆着柔和的沙子,泛着金色的光茫,另一半则是暗淡的背影,如水墨画般美丽。再仔细看近处,草地果然没有了,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工种植的白杨树,长在一片辽阔的沙地上。书记告诉我,西藏每到冬季,风沙就会特别的大,风里的沙子遇到大山,就在迎风面停下,日积月累,山的迎风面就跟小沙漠一样。初到北京时,我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沙尘暴,整个天空片刻间变成红色,毕业时,正当我们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的合欢树下合影时,也经历了一场沙尘暴。不知道这里的沙尘,是否会比北京的更猛烈些。
终于到了日喀则郊区,老远就看到了扎什仑布寺的金顶在夕阳下闪着金光。据说该寺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寺庙群,后藏的班禅就住在里面,不过扎寺的金顶并不是全为黄金,而只是渡了一层黄金。进入市区,书记一一介绍路经的街道:“这是西藏最繁华的上海路,这条是珠峰路,这条是日喀则的红灯区……”我一路听说了无数个红灯区,于是奇怪地问:“这里岂不是哪里都是红灯区啦?”“哈哈,差不多了,以后你就知道啦!”司机大笑。
在地委组织部举行完小小的迎接仪式,各个单位的车就来接人了。我很快就被地区科技局的车接走了。
我被安排与本单位第一批两年期志愿者曹姐姐一起住,她将我的床提前都铺好。一见到住的地方,我还是有些失望,跟家里与学校相比,都是天壤之别。我住的是客厅,除了一张床,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行李只好放在床下。日喀则比拉萨海拨要高,天气也更冷,在拉萨时我已盖了一个被子加毛毯,晚上我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还是冻得睡不着,一大清早给男友发短信,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同住的还有一个当老师的志愿者,姓谭,听到我捂着被子的哭声,也没说什么,因为大家初来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男友问我单位具体在哪个方位,我说在市政府对面,他说不知道,然后同行的志愿者说,在科技路,然后他“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我很奇怪,为什么一说科技路好像谁都很清楚,可这条狭窄的小路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没什么行人,没什么高大的建筑,也没什么机关单位,甚至临街的店门大部分都是紧紧关闭的。后来到了晚上,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本白天关着的店门都开了,从里面透出粉红色的暧昧灯光和热情奔放的音乐,每个店门前都站着至少四五个小姐,唱着高歌,扭着媚惑的腰肢,用一种极甜美的声音对来往的一群群男人呼唤着“帅哥,过来玩啊 ̄ ̄”白天很安静的小街一瞬间就成了日喀则地区最繁华的街道。
我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为解决我初到西藏饮食还不太习惯的问题,局领导特意批准我这一周到饭馆吃饭,由单位报销。所以这周过得还惬意,天天逛街。日喀则的街头真是脏,随处可见大便,还有一股股浓烈的尿味。而且这里的东西贵得出奇,比内地要贵好些倍。所以我们大半都只看不买。
去交通局一个老志愿者的家聚餐,他那里每天都会有好几个志愿者去蹭饭。我说我想喝青稞酒。之前就听过一个四川小姑娘说青稞酒很好喝,度数不高,还带有一点点甜味,有点像家乡的米酒。又听说青稞酒后劲比较厉害,虽没有啤酒度数高,却比啤酒容易醉。我对之很感兴趣。市面上只有藏民自己酿造的散装青稞酒卖,我们找了个500mL可乐瓶子,打车去了扎什仑布寺门口,据说那里的青稞酒最正宗。花了三块钱打了满满一瓶,不算贵。青稞酒的香味飘得老远,酒是乳白色的,有点像淘米水,不过倒酒的时候,我发现了上面的一点小飞虫。同行的笑,“哈哈,你就将就一些吧,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第二周开始上班,一天五个小时的班,同事们也大都在办公室里聊天,然后晚上九点才天黑,日子过得很漫长很无聊。我想换工作,去当老师,那样可能会过得更充实一些。但大家的意见众说纷纭,我迟迟不能决定。
周五晚新老志愿者聚会,很开心,喝了好多酒,之后给男友打电话,他一直很担心我的生活。我说,明天我满二十二岁。原来男友一直记成了是下周,他问我要什么礼物,说明天刚好有个战友要回日喀则,可以带过来。我说什么都好,我喜欢大大的礼物。
周六,李局长让我陪同他去开一个地区会议,没想到回来后他就把编写日喀则地区96—2000年科技志的工作全权交给了我。我的生日变得有点历史性意义。当天中午休息时间,给男友发了个短信,他没收到,打他手机,发现关机。突然感觉他可能会跑到日喀则来,因为从拉萨到日喀则,一路上手机都是没有信号的。晚上开完会,我去买菜,想亲手给大家做一顿吃的,特意买了他爱吃的西红柿和土豆,因为我平时很少做饭,只是生日时想做些什么。接到他的短信,说在室内训练了一天,没有信号。那刻我心情极度低落,有些想哭。正当我做饭时,他又发短信,让我去他单位,说他的战友已回单位。我没什么心情,推说一会儿再去。他才说,傻瓜,我到日喀则了,正在邮局。
我打车飞奔到邮局,只花了半分钟,其实当时若走路,也只是五分钟的路程。他从邮局旁边的花店走出来,怀抱一大堆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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