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峰中心小学是一所全寄宿制小学，每周五下午由家长亲自到学校签字确认将孩子接回家。

　　这周五下午，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时，我收到了一条学生家长发来的短信：“请老师让孩子单独回家，途中所产生的一切后果将由其本人承担。”这条“免责短信”让我思虑良久，最终仍是无法放心让一个10岁的小女孩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独自前行。这个小女孩的情况我是知道一些的，她家庭贫困，学习却非常认真，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怯怯地看着身边的人，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想去一趟她家，好好了解一下她，希望能渐渐打开她的心扉。

　　华中农业大学支教团成员方俊背着书包与学生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周怡供图

　　送走了最后一名学生，我和队友周怡开始了一次难忘的家访之旅。一路上我和队友与这个女孩边走边聊。我试图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询问她家中的一些情况。她低着头，小声地说：“爸爸在武汉的建筑工地上打工，哥哥在县城读高中，只有爷爷在家，没有人能来接我，我已经习惯了。”“那回家爷爷做饭给你吃么 ？”队友周怡好奇地问。她笑了一下，说：“爷爷已经80多岁了，怎么能给我做饭。我上学的时候爷爷自己给自己做饭，我在家当然是我来照顾爷爷啦！”一个10岁小女孩不合年龄的懂事让我们心中泛起波澜。

　　周怡想了一下，发现好像少了什么，疑惑地问：“那妈妈呢？你想不想妈妈呀？”她的笑容一下僵住了，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这个问题似乎碰触到了她内心深处的伤口，我们意识到了她对“妈妈”这个词的抗拒，我们开始转移话题。周怡牵着她的手说：“放学回家，这么开心，我们一起唱歌吧！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你怎么不唱呀，快和老师一起唱把！”周怡倒是像孩子一样对她撒起了娇。我们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她渐渐放开了自己，大声地唱起歌，在夕阳下和周怡甩着手在路上开心地走着。我走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身影，也许她妈妈在身边的话，每周五的回家时光也是在歌声中度过的吧。刚看到他父亲那条短信时的愤慨，渐渐变成心酸，我仿佛听到那些看起来狠心、不负责的冰冷文字背后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华中农业大学研究生支教团成员方俊、周怡与小女孩合影。周怡供图

　　翻过一个个山头，不停地上坡、下坡，走过石子路，踏过泥土，终于到了她的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毛坯房，房顶上搭着晒玉米的架子。推开大门，大厅里没有一件家具，地上堆满了红薯，墙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左右两间房，除了那些“上了年纪”的床、桌子、柜子等家具，别无他物。窗户没有玻璃，用塑料皮遮住，向外望去，山影幢幢。没有粉刷过得墙壁显得整个房间都昏暗无光，好像生活的重担压在你身上，有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