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感悟;2022,我们即将一起毕业

 

2022-03-18 15:22:00   来源: 中国青年网   

  初入峨边,带着新奇,我体验了一个小时不到的峨汉高速;见过了大渡河旁苏醒的日出;爬上了那座早前听闻一片荒芜的背峰山,而今已布满十二座满是民族特色的廊亭;在夜幕降临时,来回踱步在波光粼粼的滨河河畔;深夜有幸抬头一望,久违的繁星满天映入眼前……这儿,就是我将支教一年的地方。

  不知不觉,半程已过。

  初遇时的青涩面庞、亲密时的幸福洋溢、碰撞时的娇纵小脸、和解时的羞怯低颏……一幕幕画面仿佛似胶片电影般在脑海中放映。孩子们,当忆起我们一起经历的短暂时光,才发觉我们是在彼此馈赠之间共同成长着。

  初遇时的青涩面庞

  第一课,孩子们一双双新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讲台上这位陌生的新老师,桌面上干干净净。“我们没有书,老师!”“别捣鼓了,班主任上节搞了半节课电脑都没好呢~”

  教室里的川普像炸开了锅,“欸,老师,你叫什么阿?”“你是不是只教一年的支教老师阿?”你一句我一句的。我故作严厉地清清嗓子以示威严,“上课!”“老师好——”长长的尾音又响又齐,孩子们的热情洋溢瞬间给了我定海神针般的力量,定住了我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嗯,我可以的!

  四十分钟的课堂充满了惊喜与惊吓,我们在游戏中初识彼此,原来英语课是孩子们认为最难的课程;原来孩子们基本都没有走出过县城,我问假期去哪里玩啦?答案是哪里都去不了;原来到了六年级,班里可以结结巴巴用英语介绍自己的孩子只有一两个;原来存在这么多低出我心理预期的现状……

  第一次,我有了支教的实感,走进课堂才能真切感受到,扶智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亲密时的幸福洋溢

  2021年的9月10日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教师节。

  一大早,几个小姑娘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小冯老师,今天有我们班的课吗?”看到我摇头,其中一个小女孩手背着小心翼翼地靠着墙挪动进来,“当当当~其实我们想送你一朵花!教师节快乐,小冯老师!”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讲台下的孩子们也蜂拥而至踊上讲台,你一朵我一朵,你一句我一句,“教师节快乐!”“我的是自己折的呢!”“我的花花里有卡片,老师”……我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塞满了一大束,孩子们的用心竟让我一时无言,心头感到暖暖的。

  课堂上,他们一个个挺着身子就希望得到老师的表扬。还有那最忍俊不禁的一幕:“那个一直发呆的男孩,不听课干什么?”没成想他骄傲地站起来说“老师,我在想待会下课给你准备的教师节惊喜呀!”真是个“狡猾”的小朋友。

  记忆好深刻的一天啊,孩子们不仅热情可爱,更温暖善良,我分不清这一天是该用暖意还是璀璨来形容,可我知道它一定是扎扎实实在我心里的。

  碰撞时的娇纵小脸

  一年的时间是有限的,想为孩子们做的事情却有很多。

  学校里的彝族学生占大多数,彝汉语的转换已经充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因此面对英语,学生普遍具有畏惧和抵触心理,极大提升了教学难度。在正常推进教学任务的同时,我从基本的陈述句、疑问句讲起,带着学生重新认识主格、宾格等语法,领读纠正每个单词的发音和拼读,设置单元听写检验单词积累的成效……

  渐渐地,我从每周听写记分表里可以看到孩子们慢慢地提高,从只有一二十分到四五十分的变化,好一点的都可以达到八九十分。还来不及喜悦,却感受到学生们对我的疏离,也许这样学习英语的方式对他们而言是从未经历过的重压。有时刚一踏进教室,就听到他们“怎么又是你啊”“加课第一名”的嫌弃。课间偶尔遇到,学生也不像最初热情地凑上来打招呼,反而撅起小嘴刻意回避。

  学生们的疏离让我五味杂陈。晚上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时,我觉得自己委屈极了,难道我所做的都是打着“为你们好”的幌子的自我感动吗?

  和解时的羞怯低颏

  跟孩子们的斗智斗勇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持久,他们的变化与进步在点滴间悄然显现。期中考试后,很多孩子看到自己的成绩提高都很开心,学习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当我还沉浸在自我焦虑和纠结中,孩子们已经率先走出了那个致郁的漩涡。

  下课后,他们会围上来询问课上没有听懂的知识;偶遇时,他们居然央求我可不可以尽快听写,生怕背过的单词短语再过一周就忘了;课辅时,他们都争抢着要把自己的本子放在最上面……他们既让我惊喜,又让我自惭形秽。人生百味,我总是因为一点点的苦,就忽视了那么多的甜。

  我该向孩子们学习,也应反思自己。兴趣永远是最好的老师,慢慢地,我摸索着方法让孩子们在乐中学、在学中用。我教学生们唱一些简单的英文歌,用表演课本剧的形式来检验学习的效果。下课我还常跟一些厌学的学生们聊聊天。闲谈中,我知道了上课就睡觉的涛最喜欢Jackie Chan,总迟到的文强想成为下一个欧文。原来,他们都有自己的梦想,巧用他们的梦想来鼓励他们就会事半功倍。至此,孩子们的笑脸越来越多,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那个一直没有回答的问题

  “老师,你到底是不是支教老师啊?”这个无数次从学期初被孩子们问到学期末的问题,我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临近期末的一天,在带队放学时,又有女孩子问起,旁边几个男孩子们起哄道,“我们早都知道了老师,别装啦!”

  “知道了怎么还要问呢?”我无奈地笑着。

  “我们想让你亲口说嘛!”小姑娘们又追着说。

  “是不是只教一年都没关系啊,明年你们就读初中了,也要离开沙小的。”

  “当然有关系,你在这的话就算上初中了,我们回来还可以看到你啊!”

  “你肯定会走的,你只教一年!”旁边一群男孩又争抢着说。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虽然是一年,但是你们对老师很特殊啊,我们可以一起毕业,多好啊!你们从小学生涯中结业,我也从老师生涯中结业,这不也是缘分吗?”

  孩子们听到后雀跃地跑出校门,“耶,我要和冯老师一起毕业啦哈哈~老师,下周见哦!”

  是啊,2022,我和孩子们即将一起毕业!

  (作者:冯子格,南京理工大学第23届“兰小杉”研究生支教团成员,服务于四川省乐山市峨边彝族自治县沙坪镇中心小学。)

责任编辑:李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