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悄种下情种,经过四个季节的浸染,我已偷偷地爱上了这片高寒而缺氧的土地。
5月的西藏,让人讨厌的芒刺也都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一棵或许并不起眼,可是一大片,就有点醉人了!绿绿的田埂上蒲公英顶起一个个金色的小太阳,急性子的已经从花中托出一个圆圆的小绒球,风一吹,小绒球炸开了 ,散作飞舞的小水母,飘过地头,飘过青稞圆鼓鼓的身体。
格拉(藏语,译为老师),我环顾四周,只看到成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我没有找到发出声音的女孩,我想此刻她正躲在油菜地的某个角落。我弯下身子,静静地埋伏在油菜花下,等着声音再次发出,好逮出这淘气的小鬼。格拉,声音再次传来,一个小脑袋从油菜花中悄悄探出,我没有做任何回应。趁着女孩张望的时间,我偷偷地绕到她的身后,原来是你啊,益西拉姆!女孩吃了一惊,手中金黄色的蒲公英花散落一地,她顾不上花儿,猛地从油菜地里站了起来,低着头,害羞的跑开了。
西藏女孩益西拉姆。
张银波 供图
益西拉姆是一个特别害羞的孩子,在我面前,她是从来不讲汉语的。好像是故意考考我的藏语学得怎么样。她喜欢把一星期的生活费都存放在我这儿,可她又害羞得像只小绵羊似的,要拿钱,还得找个小伙伴当盾牌,羞答答的躲在小伙伴的身后。“格拉,妠茴圭(藏语,译为我要钱)”,益西拉姆很害羞的说道。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还好我的身后总会跟着那么几个小尾巴,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终于明白什么是“妠茴圭”。我悄悄记下“妠茴圭”,以防下次听到“妠茴圭”的时候能够得意的说,益西拉姆,钱!和孩子们相处时间久了,我发现我也成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在丽江支过教,到过百亩荷香的普者黑,趟过抚仙湖清凉的湖水,柔而娴静的云南美好像涟漪一样,时常在梦中把我呼唤。但我深知那颗情种已经在冰天雪地中扎了根,发了芽。徘徊在风里,任风收拾我那颗已经凌乱的心,地上被牛蹄碾碎的花儿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个只讲藏语的女孩,让我痛苦的感受到缺少知识的无奈,我迫切的想要学好藏语,我更渴望打破语言交流的寒冰。
那个只讲藏语的女孩,让我懂得,只有逼着自己学习藏语,才能真切的走近他们的内心。她让我明白,与我朝夕相处的,是一群善良、可爱、单纯的孩子。我可以和其他老师一样做到高高在上,规定他们行走的足迹,那个只讲藏语的女孩,让我顿悟,要想改变一群人,首先还得改变自己,只有学习藏语,才能亲近他们的心灵。
格拉,耳畔再次出现那熟悉的声音,一个害羞的女孩站在我的跟前,妠茴圭?女孩笑了!(文/张银波)